冥渠”,里面的东西出来了!
既然在铁棺下面有“冥渠”相连,说明这铁棺虽然与外界是阴阳隔绝的,但三口棺材之间阴阳似乎是相通的,为什么要这么布置?棺材都做成铁的了,为什么三口棺材之间还要互通阴阳?
想到这里,刘兆通不得不想起了“宝庆奇案”的另一位受害者,王家布庄的老板“王昆”。
如果想推测三口棺材究竟装的是谁,那么最合理的解释便是王昆、陈巧儿与王继一家三口。按道教的说法,不论怨气多么重的恶鬼,都有最为惧怕的东西。比起宝刃符咒,恶鬼更惧怕其生前害怕的东西,比如某人死时身背债务,那么其魂魄最惧怕的就是生前的债主。同样道理,陈巧儿既然与那奸夫张超确有奸情,那她生前最害怕的肯定就是奸情被丈夫和孩子知道。因为其死时怨气太重且身着红衣,所以其冤魂是不能超度的。而身为亲生儿子,王继又不忍心将母亲的魂魄打散,所以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用自己与父亲的尸身去“镇”住母亲的怨魂,至于宝庆七关位置的改变,则要完全归功于这三口铁棺材与底下的“冥渠”。
虽然铁棺材是与世间阴阳隔绝的,但下面的“冥渠”可是个“开放式”的环境,埋棺材的地方是宝庆阳气最大的“云垦关”,在“云垦关”的脉眼中放一个冥渠,任由巨大的怨气游走其中,势必会干扰阳气的走向。这么说来,宝庆府的七关位置发生变化倒也不足为怪。
分析至此,刘兆通也不得不感叹王继的良苦用心,虽说到最后也没弄明白霜怀子所谓的“虬丹”是怎么回事,但这刘兆通也算是长了见识。
但长见识归长见识,既然自己答应了管家周良处理刘家的事,那最起码也要把这几个棺材弄走才是啊……想到这里,刘兆通又发愁了,棺材里的东西是怨气冲天的,而且冥渠已毁,好在此处是“云垦关”,全城阳气最强的地方,也就是刘家死了五口人,倘若要是换个地方阳气弱了,说书先生嘴里那恶鬼作祟的一幕岂不是要重演?
苦思冥想了半个月,刘兆通终于研究出了一个理论上可行的办法,便是后世所谓的“遽魂大阵”,其原理是用六十四个人,在铁棺周围摆出八个“八阳阵”,这八个小的“八阳阵”各自为阵眼,又构成了一个大的“八阳阵”,以此来震慑恶鬼。因为人是可以走动的,所谓这“遽魂大阵”就好比一辆装甲运钞车一样,能够把怨魂运送到指定的位置而不惊动怨魂。但此阵要求阵中每个人的步伐都必须保持高度一致,就像现代的阅兵式一样,如果阵中某一个人的误差过大,便会导致整个大阵的失败,如果阵中运送的真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妖怪,那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的。
张国忠和老刘头个个二目圆睁,也不知道这戴金双是从哪听来的这些八卦故事,“所以……你就确定那些山里人棺材里装的是你徒弟了?”老刘头问道。
“我就是因为这个故事,才确定棺材里装的,不是我徒弟!”戴金双微微一笑。
“不是你徒弟?”张国忠彻底懵了,“那群山里人不是说棺材里躺着的是葛神仙么?难道是巧合?那个葛神仙不是葛敏?”
“就是葛敏!茅山乾元观的葛敏!”戴金双说道,“否则怎么可能会用茅山的阵法?”
“那葛敏到底是不是你徒弟?”张国忠彻底懵了。
“废话!当然是!”戴金双道。
“那棺材里装的到底是不是葛敏?”老刘头感觉此刻三个人像是春节晚会演小品的。
“棺材里就是葛敏!但不是我徒弟!”戴金双似乎在故作神秘,“就像我一样,我是戴金双,不是戴真云……”说罢,戴金双又摘下了墨镜,露出了两个黑幽幽的眼珠子……
【注解】冥渠:冥渠是一种供阴气流动的媒介,茅山术认为,一个器物仅可封禁一个恶鬼或其他怨孽,多了的话便有恐其逃脱。在古代,很多茅山传人驱鬼镇邪的法宝,都是祖辈或师徒相传的(所谓法宝,至多是一块成色不错的死玉罢了,并非是托塔李天王的宝塔那样精雕细琢的东西),不可能为了某一个不足挂齿的小鬼小怪而舍弃师传的宝贝,所以便有了“冥渠”这种东西。其作用,就是将恶鬼从一个器物转移到另一个器物中,当施法者用师传的宝贝封过恶鬼以后,可以用冥渠把恶鬼转移到其他物件上封起来,如此一来,师承的宝贝便可以重复利用了。详见《茅山后裔之传国宝玺》第五十三章《圭鬼》。
第四卷 不死传说·第二部 冤冤相报 第56章 老五
“真云师兄,你的意思……我不明白……”张国忠皱着眉头若有所思,“既然葛敏是你的徒弟没错,茅山乾元观的葛敏躺在棺材里也没错,那为什么你说棺材里的人不是你徒弟……!?”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戴金双背过了身,一阵长叹,“葛敏和那王继一样,已经不是人了……”
“不是人?那能是什么?”张国忠不禁一愣。
“你看我像是什么?”戴金双回头一笑,老刘头不禁看了看手里的罗盘,只见罗盘的指针一直砰砰的乱跳,从刚进门的一刻起直到此时从没停过。
“真云师兄,你不用再拐弯抹角了,我和国忠多少也经过一些事儿,没有什么可信可不信的,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老刘头啪的一声合上了罗盘。
“刘兆通在找人运走铁棺时,也曾发现了一件蹊跷的事,那就是其中一口铁棺有阳气……”戴金双道,“埋了上百年的棺材还有阳气,用茅山的理论是解释不通的,从古到今也没人会信,包括刘兆通他自己都不信,但他还是忍住了没打开棺材!”戴金双的表情也看不出是哭是笑,“不过我可就没他那么好的定力了!”
“你是说,葛敏的棺材也有阳气,而你把棺材打开了?”张国道。
“我也不是因为好奇,当时我发现棺材里还有阳气,只是怀疑葛敏是不是真的死了!”戴金双厉声道,“我担心他只是休克,被那帮土包子当成死人活埋而已……”
发现这群深居山里的农民竟然摆出了茅山绝学“遽魂大阵”,而且说阵眼处的棺材中装的就是“葛神仙”,戴金双也是满心的好奇,便默默的跟在了队伍的后面一直走到了水排村不远处的一处山旮旯。棺材下葬的位置和戴金双预料的一样,是山中的聚阳之位,就如同当年宝庆府埋藏铁棺的“云垦关”一样,也是方圆十里内阳气最强的地方。
待到棺材下葬以后,戴金双便开始问这些抬棺材的山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才知道,前不久有一个叫王大富的村民上山挖药材,不知从哪儿捡了几件玉器回家,结果这人当天就死了,整个毛桐村从此便邪事不断,死的死傻的傻,不出十天死了五六口人。尸体抬到镇上,医院说是心肌梗死,属于正常死亡,连立案都立不了,后来毛桐村的赵村长也坐不住了,亲自出面找的葛敏。
当时,王大富出于自私,也没说玉器到底是从哪捡的,葛敏便自己上了山,一待就是一个多礼拜。这期间毛桐又死了人,赵村长便想组织点人上山找葛敏,没想到就在这时候葛敏自己出现了,跟村长密谈了几分钟后便走了。此后这赵村长就如同着了魔一样,天天组织一帮壮小伙子练习这个抬棺材的队形,当时这帮人还不知道这个乱七八糟的队形到底是干嘛用的,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是抬棺材,而棺材里装的就是葛神仙。
当时的戴金双虽说没什么闲心,但多少也是有点好奇,历任掌教都没用过的“遽魂大阵”,竟然被葛敏这么个徒孙级的人物用上了,便也很想知道棺材里到底有什么蹊跷,便掏出罗盘来看了一眼,没想到这一看反倒看出了问题──葛敏的坟明显带有阳气。从罗盘的反应来看,这种阳气显然不是天地间的阳气,倒很像是由生物发出来的,而且不像是畜生发出来的。从气脉的起伏来看,倒很像是奄奄一息的人,且不止一个。
盯着手里罗盘,戴金双气得浑身哆嗦,心想这帮乡巴佬土包子,老子这次来是没带家伙,要带了家伙一准把你们沿路解决了,本来还指望着让徒弟替自己给老相好送终呢,怎么好端端的就让你们这帮混账王八蛋给活埋了?还腆着脸一口一个恩人的叫着,有这么对待恩人的吗?
“之后你就把坟挖开了?”张国忠问道。
“嗯……”戴金双微微点头,“好在棺材埋得不深,我到水排村借了把铁锹,赶在天黑前就把坟挖开了……但没想到……葛敏确实已经……死了!”
“闷死的?”张国忠始终不解戴金双到底想说什么。
“不是闷死的!以前就死了……”戴金双长叹一声,缓缓的摇了摇头……
农村的棺材,尤其是在毛桐这种不发达地区,也就是一层薄板,基本上没怎么撬就开了。掀开棺材盖后,戴金双不免一阵郁闷,只见棺里躺的人就是葛敏,死相甚是难看,面目狰狞二目深陷,显然已经死了一段时间了。而最让戴金双感到不解的,便是葛敏身上插着的七个小铁柱:每个小铁柱都是空心的,里面塞着一截石头。这种东西,就连戴金双都没见过,而插小铁柱的位置,则正是其身体七脉的位置。
发现葛敏确实已死以后,戴金双心里不免又犯起了嘀咕,拿出罗盘又测了一下,发现阳气虽然还有,但比起刚才却弱了很多。出于好奇,戴金双掀起葛敏的尸首,结果却发现棺材下面有一个碗口大的洞。直到此时,戴金双才明白,刚才发出阳气的根本就不是人,之所以罗盘会出现误差,完全是因为此处是正阳位所致。
“虽然不知道跑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我闯祸了……”戴金双呵呵一笑,“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葛敏用心良苦,不惜像那个王继一样,用自己的命封住那东西,结果被我两锹就给放跑了……”
事已至此,戴金双也懒得再在尸首上研究了,既然那帮村民说葛敏生前跟那个赵村长密谈过,那么目前唯一知道秘密的也只有那个赵村长,但等到戴金双再一次飞奔到毛桐村后才傻眼,这个赵村长半个钟头以前刚刚咽气,尸首还热乎呢……
“既然葛敏确实已经死了,我本来想回英国的,但我要走了,这毛桐村肯定遭殃……”戴金双说得一本正经,“虽说葛敏跟我几十年都没联系过,情分也淡薄了,但他毕竟是我的徒弟,如果毛桐村出事,骂名肯定要落到他身上,我这个当师傅的,也不好受啊……更况且祸因我起,我便觉得应该把这事给他解决利索再走……”
打定主意后,戴金双也进了山,而且在山上一待就是半个月。后来,终于发现了一处十分可疑的地方:一个山谷里的阴阳走向竟然是反的,这对于戴金双而言可是太新鲜了,就像当初张国忠在山东测得山势阴阳逆流时一样,戴金双首先想到的也是北宋末年盗墓泰斗刘豫的那个狗头军师李万杉。耐着性子摸到山谷里以后,戴金双发现一处本应是聚阴池的地方却有着强烈的阳气。后来发现,此处的一个山洞,就是李万杉的“墓冢”。
“说是墓,也不是墓……”戴金双说道,“山洞已经被封死了,但明显被挖过,不是很结实。我没挖多久就挖开了,我怀疑葛敏也来过这里……洞里有床,有盆盆罐罐,甚至还有文房四宝,就是居家过日子的样。这李万杉应该活着的时候就住在这洞里,后来死在了里面。我估计,刘豫被金国废了之后,李万杉的下半生就是在那里过的……”
“你……拿到了《天荒衍典》?”张国忠微微一笑,总算知道这位宝贝儿师兄为什么盗起墓来屡屡得手了,原来手头上还真有盗墓祖师的秘籍。
“不只是《天荒衍典》……”戴金双微微一笑,“记得北宋襄阳王赵珏从盗墓贼手里没收的那个玉丹炉么?就是三鬼仙人想仿制的那个?”
“那个也在李万杉手上?”张国忠一愣,看来当初这个不可一世的襄阳王,死后也没能逃过刘豫的盗墓军团之手。
“我那次进山,原本是想去给葛敏擦屁股的,没想到却因祸得福,得到了这么个宝贝……!”戴金双冷哼一声道,“看来那李万杉也想成仙,但后来哪知道自己成的根本不是什么仙……!”
“不是仙?那是什么?”张国忠似乎不解。
“就是我这样……”戴金双道,“不是人,但也绝不是仙,我也不知道到底应该算是什么东西……”
在山洞里,戴金双发现了李万杉临终前所写的“遗书”,看来比起霜怀子,这李万杉还算是个明白人。按照丹炉上记载的方法试炼过“虬丹”之后,便发现服用这种东西根本就不能成仙,非但如此,服丹者身上的“七脉”位置都会发生变化。在道术中,“七脉”位置的变化代表了人体内部阴阳循环的改变,在近现代的武打小说中,曾经描写过一种名曰《易筋经》的少林派绝学,号称可以改变人体的穴脉位置。而实际上,功能类似于小说中《易筋经》的心法,在道术中也不是没有。古代的能人异士大都希望通过改变体内阴阳循环的方法来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老,但成功者甚少,即使真有成功的人,也很难通过文字的方式把这种“只可意会不便言传”的心法完全记述下来。每个人体内的阴阳脉络虽说大致相仿,但毕竟不完全一样,张三发明了某种心法的确能改变自身的阴阳循环,多活个百八十年,但同样的心法照搬到李四身上就未必有同样的效果了。
当时戴金双也是又惊又喜,惊是惊在李万杉这么个传说中的人物竟然是真实存在的,喜是喜在自己和梁小兰的命都有救了。
“我不但拿了《天荒衍典》,还拿了些其它的东西,金银、首饰……看来这李万杉活着的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拿白不拿啊……”戴金双一叹,“我以为有了这丹炉,小兰的命就有救了,现在看来,当时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
拿到丹炉后,戴金双兴奋得简直就是手舞足蹈,但马上又从狂热中清醒过来了。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丹炉有了,虬褫去哪里找?这种百年难遇的玩意儿,自己出道大半辈子至多见过一两次,现在到处乱砍乱伐开山造田,这种东西还能不能找得到?当时霜怀子服“虬丹”,传说每个月要吃好几次,而自己就算命好能碰上那么一两条虬褫,炼出丹来够不够给梁小兰治病的?
“所以你就去盗墓了?”张国忠说话倒是很直。
“嗯!古代的大墓,选址不是至阴就是至阳,这都是最容易生出那种玩意儿的地方,找虬褫不如找墓方便……”戴金双对“盗墓”这两个字倒是不避讳……
拿着从李万杉墓里偷出来的宝贝,戴金双找到了同样居住在英国的廖冲,也就是廖若远的父亲。因为这些东西毕竟是赃物,戴金双也不认识黑道上的人,所以也不好出手,因为知道廖冲喜好这些东西,所以也只能寄希望于他,毕竟是知根知底的人。虽说梁小兰不想向廖家人伸手求援,但此刻可是做买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事,也便不存在什么求援不求援之说了。
见了戴金双拿来的东西,廖冲的下巴差点砸到了脚面上。这些脏兮兮的古货看似不起眼,但在识货人眼里可是无价的宝贝,现代人,谁见过乒乓球大小的珍珠?别说是现代,就算放在宋朝王室,这种级别的宝珠最起码也要镶在正宫娘娘的凤冠上,甚至说廖冲曾经怀疑,这颗珠子,是否就是当年太祖赵匡胤“宝冠”上那颗充门面的珠子。除此之外,戴金双所提供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宋朝王室的宝器,虽说东西不多,但也把廖冲看傻眼了,出手就是一百万英镑,并让戴金双以后有这种东西一定要告诉自己,价钱不是问题。
当时戴金双对古董并不在行,完全没想到自己随手捡回来的这些小件能值这么多钱,如此一笔飞来横财,可把戴金双乐坏了,二话不说又把梁小兰送进了贵族病房。梁小兰当然也纳闷这笔钱的来历,但戴金双却撒了个谎,说钱是找宋时良帮忙筹的,其实此刻宋时良已经死了。把梁小兰安顿好以后,戴金双便又踏上了茫茫的“寻虬”之旅。
“对了,毛桐村死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葛敏棺材里跑的到底是什么?”老刘头也有点纳闷。这戴金双打着除暴安良的旗号进山,不会因为捡了点宝贝就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忘了吧?
“那个东西,掌教大人见过……”戴金双冲着张国忠微微一笑,用手比划了一个“蛇拳”的姿势,看得张国忠心里顿时一惊,莫非戴金双说的,就是自己在山东看见的那只超大号的大白蛇?
“那东西本来就是李万杉那个‘墓’里边的东西,就是条虬褫……毛桐村的事就是那东西闹的,那个王大富也不知道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惹着它了……”戴金双道,“正常条件下,那东西是无论如何也长不到那么大的,但李万杉把那地方的阴阳给改了,所以这东西才会长成那么大,而且那东西已经适应了阴阳颠倒的环境,用茅山的招确实不好对付,怪不得葛敏会把命都搭上,幸亏我跟冯昆仑混过,也学了几招他的本事,没想到用降术对付那东西,倒是蛮管用的……”
“国忠见过?”老刘头意外的看了看张国忠,“这么说,你把那东西当‘宠物’养起来了?”
“哈哈哈哈……”对于老刘头的问题,戴金双倒是不置可否,“你们忘了么?老五的魂魄还散着呢……”
“老五的魂魄散着跟那东西有什么关系?”张国忠不解。
“掌教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忘了那东西身上有七颗‘定魂钉’么?”
戴金双这么一说,张国忠差点一头栽到地上,“你是说,你把五师兄的魂魄,钉到了一个畜生身上!?”
“五弟魂魄错乱,是不能往人身上送的,如果非要送,就要把这七颗‘定魂钉’钉在人身上,钉在七脉上!但那样人就死了!!”戴金双语气忽然严厉起来,“但,钉在那东西身上,它可是死不了的……”
因为这李万杉的“墓”已经由至阴改成了至阳,所以这条虬褫已经适应了阳气强烈的环境,用茅山术的传统招数基本上是没用的,甚至说从某种角度而言,这条畜生已经具备人的某些特质,比如自身的阳气已经大于阴气了。但无奈,他碰上的是戴金双,这个曾经和冯昆仑搭伙当差的人,茅山术虽然没用,却架不住戴金双还会降术,降术是专门对付人的法术,所以没几回合下来,这虬褫便被戴金双制服了。
碰见如此大的虬褫,戴金双也是很稀奇,本来想先用这东西开刀试炼一下所谓的“虬丹”,但转念一想,这东西既然能长成这么大,没准会出现什么基因变异一类的情况,用句现代名词应该算是“转基因”虬褫了,用它炼出丹来,吃死了怎么办?于是便仅是将其封在原地而未取其性命,一来自己没带家伙,二来洞里还有其他宝贝,万一身上这点东西带回英国能卖大钱,难免再回来拿一趟,放这么个东西在洞里,也有看家的作用。但是后来,戴金双又想到了一条“废物利用”的办法,便是让这条大虬褫承担起了钉住五弟刘真雨魂魄的作用,虽说不知道老二王真江到底用的是什么邪招,但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琢磨,戴金双也想了这么个办法,便是人为将五弟的三魂七魄排列成正常的顺序,然后找个活物束起来,就好比牙科的矫形一样,过个十年八载的,这散魂碎魄应该能在活物阳气的禁束之下恢复原有顺序,这样就能超度了,能超度了,也就能投胎了……而这条大白虬褫似乎也很有灵性,被戴金双驯服之后也便不再反抗了,尤其是被钉入了老五的魂魄之后,对戴金双更是显示出了“藏獒”般的忠诚。一直以来戴金双盗墓发冢,虽有《天荒衍典》在手,但许多人山人海的大阵,就算《天荒衍典》上写了详细布法,也没有条件实施,所以也有过不少险情,这条虬褫更是不止一次救戴金双于危难,而戴金双则更是给这虬褫起了个怀旧的名字──“老五”。
“上次在山东碰到你之后,我本想问问你为何会有这块玉佩,但还没等我开口,你的宝贝儿子就往我身上点了把火……哈哈哈哈……”提起张毅城往自己身上撒火药的事,戴金双非但不生气,反而挺高兴。“后来我想让‘老五’去找找你在哪,它直接就把这块玉佩给我叼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死了,招了招也没有你的魂魄,后来我发现‘老五’的身上都是盐粒,知道它下过海,原来是你小子把玉佩扔到海里了……”
听戴金双这么一说,张国忠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真正的潜水员不是自己这位“师兄”,而是这大虬褫“老五”。当初王子豪也曾把家里那块“毒玉”往海里扔过,后来似乎也是他家那条虬褫给弄回来的。
“当时我在山东,挖开那个石柱子时,那东西明显想攻击我,但后来莫名其妙的不打了,还用铜钱拼成了一张人脸……会不会是……”张国忠瞪着眼磕磕巴巴的把当时在山东的情景说了一遍,“会不会是,五师兄的魂魄已经束住了不会再散开了?”
“应该是吧……它可能是想告诉你,它是‘老五’……它想跟你说,大水别冲了龙王庙啊……”戴金双微微一笑,长叹一口气,“懂得摆人形,说明五弟的魂魄基本已经固住了……再过些日子就可以超度投胎了……唉!五弟呀……!”
“对了真云师兄……”张国忠似乎还想刨根问底,“你到底是怎么了?吃虬丹就能弄成这样?听你的意思,梁小兰应该也吃过啊,怎么看起来跟普通人没什么不一样……?”
【注解】李万杉:北宋末年盗墓贼刘豫的狗头军师,详见《茅山后裔》外篇《将门虎子》第四十八章《天荒衍典》。
第四卷 不死传说·第二部 冤冤相报 第57章 丹油
“谁跟你说小兰是‘吃’的虬丹?”戴金双冷冷一哼道,“我给小兰用的不是丹药,而是丹油!”
“丹油……是什么东西?”张国忠对丹术也有些研究,但从来没听说过“丹油”这种东西。
“你知道用猪肉炼猪油的道理么?”戴金双倒挺会举例子的,“虬胆炼出来的是‘虬丹’和‘丹油’两种东西!虬丹我服,丹油她用!小兰得的是淋巴癌,丹油要直接注射到她的淋巴里面!”说到这里,戴金双的语气仿佛有些怜香惜玉,“那可不是一般的痛苦,我本来想先给她做全身麻醉,然后注射,但她不答应,后来都是直接注射的,从没打过麻药,但这丫头吭都没吭一声……”
“注射?你是说,像经脉注射一样,用针管注射……?”张国忠似乎不大相信,丹药竟然让这戴金双给做成针剂了……
“那个李万杉在遗书里,曾经记下了他将‘丹油’注入血脉的方法,用这种方法治好了他的‘痈疽’,‘痈疽’这种病是典型的泄露天机太多所致,竟然被李万杉自己用‘丹油’治好了!”戴金双面无表情,但语气却很强烈,“在西医理论中,癌症并不是由病菌或病毒引起的,而是细胞自身的变异造成的,原因可能有很多,空气污染、长期吃带有某种毒素的东西、甚至放射性物质都有可能引发癌症!在医院照顾小兰的时候,我与英国医生也探讨过她的病情,医生认为小兰的病情就算做手术也已经无济于事了,因为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中晚期了……也就是说,癌细胞已经在她的淋巴系统中扩散了,甚至已经扩散到了脏器上!起初,西医给小兰做化疗,我用中医,这些手段至多是减慢癌细胞的扩散速度,无异于饮鸩止渴,治标不治本,而且因为化疗,小兰的头发已经掉光了,小兰这丫头爱美,头发掉了以后,除了我和医生以外,基本上谁都不见,也很少说话。说实话,看见她这样,我比她还难受!”
“所以你就给她注射丹油?”张国忠简直不敢相信,这戴金双真不愧是战场上下来的人,自己用那个脏兮兮的丹炉炼出来的丹油,就敢用针管直接往人体里打。
“开始我想给她吃虬丹试试,因为怕出危险,所以自己先吃了几次,结果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我觉得小兰要是变成这个样子,她肯定会自杀,所以便又开始在自己身上试了丹油,结果发现这丹油确实是好东西,不但没有副作用,还阻止了我的脏器衰竭!”
“脏器衰竭!?”张国忠一愣。
“我这是折寿所致,中医所谓的无疾而终,西医通常解释为脏器衰竭,我也找医生检查过,我的肝脏和心脏都在缓慢衰竭,尤其是肝脏,那是人体自我修复能力最强的脏器,而我的肝脏,细胞新生却几乎停止了……”戴金双冷冷的道,“起初我还担心,这丹油也会把人变成鬼,可是没想到这东西虽然不能完全治好癌症,但却不会把人变丑,反而会让人返老还童!只可惜啊!……用了这东西,小兰她也不能算是真正的‘人’了……”
“这话……怎么讲?”张国忠越听越迷糊。
“医生最后一次给小兰做切片检查的时候,发现她体内癌细胞已经停止扩散了,因为癌细胞被一层其他细胞包住了……!而这层细胞,既不是癌细胞,也不是正常细胞,医生没见过这种细胞!只能说是奇迹!你说,长出了不是人的细胞,这还算是个人么?到这时我才明白,为什么葛敏的死法如此奇怪,想必葛敏自己也吃过虬丹、用过丹油了,但量太少,根本没起作用,不过一般的自杀方法也已经死不了了,唯一的方法便是截断身上的七脉,只有自己身体中阴阳不流了,才会真死!但,像我们这种吃过虬丹的人,七脉已经移位了……呵呵,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身上的七脉在哪!也就是说,现在能杀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真是……闻所未闻……”张国忠听得两眼发直,戴金双所说的一切显然已经超越了道术的范畴。
“丹油虽然不能直接杀死癌细胞,但却让别的细胞变异成为了能包住癌细胞的东西,直接阻止了病情的恶化……更怪的是,几年的丹油用下来,小兰反而越来越年轻……”戴金双呵呵的冷笑着,“吃了一阵子虬丹之后,我发现我一个活人,竟然能发出阴气!我终于明白葛敏的尸首为什么带阳气了,我活着的时候身上有阴气,死了身上才出阳气!哈哈哈哈……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恍然大悟,吃了虬丹,就不是人啦!阳寿这东西,本是老天爷给人定的,既然已经不是人了,那老天爷规定的阳寿也就不算数了,想活多久,我自己说了算……”
“那后来,虬丹你没再吃?就吃了几次就成这样了?”老刘头问道。
“当然要吃!我一直在吃!既然已经这样了,就不如破罐破摔吧!虬丹可是好东西啊……”说起服虬丹的事,戴金双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你们开慧眼能看见的东西,我直接就能看见;你们爬绳子才能上去的高墙,我直接就能蹿上去,这么好的东西,我干嘛不吃……?”
听戴金双这么一说,张国忠也呵呵一笑,眼前这位宝贝儿师兄是干嘛的?盗墓的啊!别的不说,单就不用开慧眼这一条便受益无穷了,怪不得那个霜怀子以为自己成仙了……
“真云师兄,实不相瞒,我的一个警察朋友,查的就是你的案子,五年前他把你手下都抓了,但没抓住你……听说你一直在找一个水缸?”张国忠心想反正聊什么都是聊,不如问问该问的。
“水缸?哈哈哈……”戴金双哈哈大笑道,“我那是找配套的丹台,没有合适的丹台,就算手里有现成的虬胆,炼一次也要七天,但有了合适的丹台只要一天!十二个时辰!那帮没出息的,个个心术不正,被警察抓走是他们的福气!警察就算不抓他们,我迟早也要收拾他们……!”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这宝贝师兄说话没逻辑,但张国忠还是被戴金双这话气乐了,盗墓团伙你是领导,要说心术不正,你自己是最不正的,此刻倒说起手下人心术不正来了,真是老乌落到猪身上──光看见别人黑了……
“我也不是谁的墓都盗……”戴金双似乎有些无奈,“不知道墓主是谁的,随便拿;知道是谁但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也随便拿;如果是忠臣义士,那就不拿了。而且那些不大干净的没准会找麻烦的东西我也不拿,但那帮混账东西,连李广的陪葬都敢拿,这不是欠打么?”
“你……你……你……”张国忠下巴差点砸着脚面,你了半天竟然一句话没说出来,心说乖乖,这位宝贝儿师兄可真能折腾,连李广的墓都光顾过了……
“不信?”戴金双似乎看出了张国忠的心思,“李斯、史可法、寇准、徐达……你要有兴趣,我可以带你去他们的坟里转转……”
“没兴趣……呵呵,没兴趣……”张国忠真是替国家惋惜,这位宝贝儿师兄没去干考古可真是屈才了。
“碰到忠臣的墓,我非但不会拿,反而要给他们布上一个绝户局,一来防止外人来破坏,二来防止我手下那群没出息的背着我再回去!我布的局,没人能破,换作你们……”戴金双指了指张国忠和老刘头,“局没布完,你们人先完!但我就没事!哈哈哈哈,所以说,以后看见忠臣的墓最好别随便进去,没准哪个就有我布的局……”
“不进去,不进去……”张国忠算是服了戴金双的思考逻辑了,自己又不是盗墓的,别说是忠臣,就算是奸臣,谁吃饱撑的没事干进人家墓干吗?
“起初,我并没想盗墓,但光有虬丹是不行的,小兰的房子都让我卖了,我不能让人家睡大街啊!自从把李万杉的家当卖给廖冲以后,我觉得既然那玩意那么值钱,拿它几件倒也无妨,反正埋着也是埋着……”戴金双说得轻巧,张国忠听得直嘬牙花子,“拿它几件倒也无妨”,这话说得可真是轻巧,据柳东升说,光赃款就一千多万啊,国家一级文物上百件,这是“拿它几件”那么简单吗?“对了,真云师兄,既然梁小兰已经死不了了,你也筹到钱了,那廖冲夫妇是怎么死的?”说到这里,张国忠忽然想起了廖若远委托的事。
“怎么?你们怀疑是我害死了他们?”戴真云眉头一皱。
“他们不是跟你去甘肃时出的事吗?”老刘头的眉头也皱起来了。
“我拿的东西还指望找廖冲出手呢!我杀谁也不能杀他啊!”戴金双虽然言辞激烈,但仍透着一丝冤枉,“那两口子自己找死,一眼看不住就四处给我闯祸!”戴金双不住的叹气,“我倒是想救他们!但……但……这两个人!唉!!”戴金双似乎有难言之隐。
“‘但’什么?他们都干什么了……?”看戴金双不像是说假话,但有什么话会连这个“非人类”都不方便说呢?
【注解】痈疽:即毒疮,茅山术认为是泄露天机过多所致。
第四卷 不死传说·第二部 冤冤相报 第58章 三亩薄田
“当时,我三天两头挖坟,为的就是让小兰晚年别为钱发愁……却万万没想到,糊里糊涂竟然发现了他的坟……”戴金双微微一叹,又开始白话他的“光辉事迹”。
一九八五年,戴金双一个手下在陕西礼泉县一带“踩点”时,打听到这么一则消息:312国道旁边有个叫南天村的村子,村里有个人叫梁大力,据说祖上几代都是盗墓的,其爷爷叫梁同生,因为盗的墓太多了损了阴德,所以一直没孩子,最后金盆洗手才又生了一个患有先天性白癜风的孩子,取名叫梁四兄,因为其身上脸上到处黑一片白一片的,村里人都叫他梁地图,意思皮肤上到处是地图。
要说这梁四兄虽然外表惨点,但人还算勤快,日子过得也还算温饱,后来经过媒婆介绍,竟然也娶上了媳妇,只不过是个罗圈腿,不能下地干农活,至多是在家做一些针头线脑的家务活儿。
本来,对于自己的下一代会长成什么样,梁四兄很是没有信心的,自己一身的地图,媳妇罗圈腿,这种强强联手的黄金搭档,生出孩子来得什么样?但让这梁四兄没想到的是,结婚两年不到,媳妇竟然给自己生了个一切生理指标都正常的儿子,既没遗传父亲的白癜风,又没遗传母亲的罗圈腿,这个孩子便是梁大力。
这一来可把梁氏夫妇高兴坏了,对梁大力可谓是娇生惯养百依百顺,宁愿自己饿三天也不让孩子少吃一口,后来终于把儿子培养成了附近十里八乡比较著名的懒汉加二流子,有道是“寒门出娇子”,不少“娇子”同志估计都被这么塑造过。
正赶上土改的时候,梁四兄夫妇双双归西,梁大力便被列为了全村重点的改造对象,后来分田的时候,其本来有机会分到村东的三亩肥田,但他却死活不要,非得要村西的三亩薄田,当时负责分地的干部还挺感动,以为改造起作用了,懒汉二流子彻底转化了,风格高了知道把好东西让给别人了,甚至还当着全村人的面把这梁大力表扬了一通。
分到地后,这梁大力倒是象征性的种了几年,但等到改革开放之后就不理了,地里的蒿草通常比人都高。这时一些村民便开始怀疑了,这小子一不种地二不做买卖,天天无所事事却有吃有喝,钱从哪来?考虑到其祖上的盗墓案底,更是有一些人怀疑其是不是重操旧业去挖坟了?有一些上岁数的村民,甚至怀疑其土改分地时故意要三亩薄田都是有目标的,没准那三亩薄田里就有古墓。
诸如这种瞎猜性质的风言风语,一般人是不会在意的,但在戴金双手下人的耳朵里,这可属于重要线索,遂将这个梁大力的底细打听清楚后上报给了戴金双。
“你去那三亩薄田上找墓了?”张国忠问道。
“嗯……我在那三亩地里逛了一圈,以我这双眼睛看,那地里并没有大规模古墓的存在条件,没有聚阴池,也没有地眼,一不聚阳二不聚阴!就算真有古墓,八成也就是平民百姓的墓,没什么可拿的……”戴金双道,“但我也纳闷,放着肥田不要,非要争薄田,我就不信他梁大力当初真的是发扬风格,所以我就到那个梁大力家走了一趟……”
“他就告诉你了?”张国忠不晓得这个梁大力跟磔池有什么关系。
“开始他不承认,说当初就是发扬风格,但后来我用了点手段,让‘老五’瘫了他的下半身,那小子吓得实在不行了,才把实话说出来……”
原来这梁大力的太爷外号“梁三铲”,在当时的盗墓圈里算不上宗师也能算是泰斗了,在生他爷爷之前便发现这南天村确实有古墓,还亲自下去过,但上来后却什么都没拿,这还不算,其整个人简直就有点脱胎换骨的感觉,用句现代的话说,人生观都变了,干脆就此金盆洗手,就在这南天村扎根娶媳妇务农了,后来没几年便生下了梁大力的爷爷梁同生,而这三亩薄田以前根本就不是种粮食的地方,全是荒草,之所以现在也成了农田,完全都是梁三铲当年开垦出来的。
也许是身上的盗墓基因在起作用,虽然当爹的洗手不干了,但这儿子却后浪推前浪,没等成年便又干起了盗墓行当。见儿子步自己的后尘,梁三铲也没办法,只能告诫自己的儿子:挖哪都可以,就算去挖自家祖坟都可以,就是别动村西那三亩地,不但自己不能动,也不能让别人动,干咱们这行的,阴德缺损,能有后嗣实属不易,如果不动那墓的话,只要你学着你爹我金盆洗手,吃那三亩地里种出来的粮食,包你一年就能有后,但若那墓被人动了,就是一场大灾!
“那里的东西不是咱们凡夫俗子能碰得起的!”最后,梁大铲还不忘补上这么一句。
后来梁同生果然因为无嗣而不得不金盆洗手,按着父亲的交代继续在那三亩薄田上种粮食,没过多久果然生了个儿子,只不过有点先天性残疾而已。当然,父亲梁三铲的话,梁同生也告诉了儿子梁四兄,而到了梁大力这代,干脆就借土改的机会把这三亩没人要的薄田要了过来。
“那里面有什么?”听到这,张国忠也感觉挺新鲜,竟然能诱惑梁三铲这么资深的盗墓专家弃暗投明,还说什么吃粮食生儿子,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啊,就算迷信也要有点常识好不好?
“我当时也挺纳闷啊!但直觉告诉我,越是那样的邪墓,里面的东西就越是不一般!”戴金双的脸上闪过一丝诡异,“我让那个梁大力连夜带我到了他太爷当初发现墓的地方,之后就把他放了。我告诉他,我只想筹点零花钱,不会给他们村找麻烦,更不会耽误他将来生儿子!起初吓唬他的时候,我指挥‘老五’瘫了他的下半身,想必他也应该知道我不是一般人,本以为他会相信我,便没杀他……没想到这小子竟然会去报警,真是天真……”
经过这几年盗墓生涯的磨练加之自身的不断学习,戴金双此时的考古专业知识已经相当丰富了,考古加道术,这套本事用来盗墓可以说是天下无敌,但有道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南天村这个小墓,竟然隐藏着让戴金双都意想不到的天大秘密。
这个墓虽说规模不大,但在戴金双的眼里可绝不一般。首先,这个墓从空间布局与一些简易陪葬品来看,应该是个秦国的武官墓,虽然此墓看上去从未遭到过任何破坏,但墓内却没有任何墓志铭或碑刻,而单就棺椁本身的大小而言,墓主至少应该是个“将中军”级别的高级武官。“将中军”是秦代最高级的武官职称,绝对是部队里的“高级首长”,差不多相当于现代的大军区司令员,少说也是个上将衔。虽说秦代的墓局阵术尚不发达,但是将这种级别武官的墓埋在一个一不聚阴二不聚阳的“四不像”地带也是说不通的,况且墓里连个字都不刻也是绝对不正常的,而戴金双盗墓也有原则,一般忠臣的墓是不盗的,见这墓中毫无有关墓主身份的器物,便启开了棺盖想进一步确认一下,而这一启不要紧,就连这号称天下无敌的戴金双都差点后怕死。
“里边是什么?”张国忠也纳闷,一个秦朝武将墓,能有什么邪门歪道?在自己印象中,能在墓里下这些邪门歪道的墓只有三种:一,帝陵或王陵;二,类似于明朝那个赵乐一类的,得罪过皇帝之后被当成出气筒的倒霉蛋之墓;三,深信这些奇术的民间大款。而古代的武官大部分是愣头青混不吝,不应该有什么闲情雅致在墓里布阵设局啊……
“当时,墓里太窄了,从上面直接撬棺材盖儿难度很大,我本想从底下砸开一块的,但从底下砸的话,这棺材就毁了,万一是个忠臣墓,我就是罪人,所以我宁肯麻烦点,还是从上面开的,打开棺材以后才知道后怕,倘若从下面硬砸,恐怕还真会惊到那东西,以当时的我,还真够呛是它对手……”
“当时的你?”张国忠一愣,“当时的你跟现在有什么不一样么?”
“那是桓齮的墓……”戴金双诡异一笑,“秦国大将,战功不少,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么?”
“桓齮?”张国忠一愣,一股强烈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知道这个人!”老刘头答茬道,“俘虏赵国十万人,献给秦王嬴政去修磔池的,是不是他?”
“呵呵,看来那段碑文,你们也看过……”戴金双一龇牙,表情就好像要吃人一样,不用说,戴金双嘴里的“那段碑文”,肯定就是磔池里刻的那段“殳书”……
【注解】大军区:亦称军区,人民解放军按战略区域设立的一级组织,直属中央军事委员会领导。
第四卷 不死传说·第二部 冤冤相报 第59章 铁中玉
“那个墓里布的究竟是什么局,我从来就没见过,我挖过不少秦墓,但从来没见过这种局!”戴金双的表情愈发神秘,“尸身的头脚各放了一个青铜盂,盂中盛满了一些小铁丸,表面全是针眼大的小眼儿,用手晃着感觉里边有东西,好像是空心的,但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但以我这双眼睛却能看得出来,这一头一尾两个铜盂之间,阴气堪比地眼!就这么个半木半石的破棺材,尸身经历了两千多年竟然一点都没烂!棺材从里到外没有半点铁器相隔,但阴气却一点都泄不出去,几千年来的地阴反而被缓缓的吸了进来,聚集于尸身之上,想必就是棺材头尾这两个铜盂在起作用……好在我是从上面开的棺,加上那时我的身子能发出阴气,才没惊动那东西,倘若我从下面先捅个窟窿,有半点阳气漏上去,那我还真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些铁丸里放的是什么?”张国忠似乎有些好奇。
“全是玉块!”戴金双道,“上面刻的是他桓齮的死因!”
“玉块刻上他的死因……也能聚阴防腐!?”张国忠一皱眉。
“不是……”戴金双摇了摇头,“真正起到聚阴防腐作用的,只不过是那铜盂上的刻纹和尸身体内的‘锁魂环’!而铁丸里玉块上刻的字,全是为那个桓齮鸣不平的话……”
“锁魂环……是什么东西?”老刘头皱起了眉头,出道这么多年来从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就是这个!名字是我自己起的……”戴金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火柴盒,打开火柴盒,发现里面装的全是火柴棍粗细的小玉柱。
“这……”老刘头接过火柴盒,发现里面的玉柱与柳东升给的那个作为“证据”的小玉柱一模一样,“这是那个桓齮身体里的?”
“对!背回桓齮的尸身以后,我发现他的身体里有这个!感觉这东西与那两个铜盂上的花纹应该是成套的阵法,我找了具死尸试了一下,发现单纯的聚阴,只需要铜盂上面的刻纹就能实现。但如果只是聚阴的话,周围的游魂野魄就容易被吸过来,而这锁魂环的作用就好比给尸身加了一层密封包装,如果魂魄已经离体,那么只要插上这个,别的魂魄是不能侵扰尸身的,但如果魂魄尚未离体……嘿嘿,给他插上这个,他就永远也别想离体!”说罢,戴金双从老刘头手中拿回了火柴盒,“挖那个桓齮的墓,虽然没什么值钱东西,但学会了这么一套东西,也是受益非浅啊!以后再挖别的墓可就方便多了……!不过没想到,这东西最后还是用在了一个坏了规矩的手下人身上……”
“对了,这东西,我的警察朋友也给我们看过,据说是从文物案的一个死者身上发现的,警察也找过微雕专家,他们说做不了啊……”张国忠道。
“微雕专家?”戴金双一声冷笑,“那群人开始我也找过,他们也说做不了,现这盒‘锁魂环’,都是磔池里带出来的原装货!那个秦德亲手做的!”
“秦德!?”张国忠一愣,记得在磔池之中,曾看到过“秦德于斯,四海昌平”这么一句话,当时老刘头和秦戈还因为这句话的歧义争论过,老刘头认为“秦德”是指秦国的德行,而秦戈则认为主持修建这个洞的人就秦德,现在看来,似乎秦戈的看法是正确的。
“对……!修磔池的秦德,秦王嬴政,还有那个大将军桓齮,他们三个是儿时的玩伴……”戴金双表情中似乎夹带着一丝轻浮……
开棺之后,戴金双第一反应便是一招杀了一起下墓的手下吴江,因为这个人和自己不一样,是真材实料的活人,此时棺中大阴相聚,有活人在现场,哪怕是一口气喘大了都有可能起尸,这个尸要是起来了,不光自己活不了,方圆十里一个活人都别想跑。
为了避免伤及无辜,戴金双取下棺头的铜盂,铜盂被取下之后,这尸身上聚集的阴气便有如江河决堤般向四外散去,短短两个小时的工夫,聚集了千年的阴气便已散发殆尽,两千年未烂的尸身也在这两个小时内变成了一具腐尸。为了保险起见,戴金双干脆背走了古尸,因为自己一时情急杀了手下了有点过意不去,便把吴江的尸体放进了棺中,临走还给超度了一下。
出墓后,戴金双便以最快速度弄开了铜盂里的铁丸,发现里面装的清一色全是一些玉块,有大有小,玉块上刻的全是篆字,仿佛刻得很匆忙。看了一个下午后,戴金双逐渐看出了一些门道,这些玉块上刻的字不但表明了墓主的身份,更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原来,秦王嬴政在孩童时期便有了两位好朋友,一位是太卜秦冠英之子秦德,一位便是市井出身的桓齮。在“铁中玉”的记载中,这秦德本是一个玄学天才,九岁便窥得了天地阴阳之术,而桓齮却为文武双全之辈,不但力大无穷且足智多谋,十一岁便可举起二百斤的石墩。
嬴政的父亲子楚本是秦国夏姬王妃的儿子,因母亲夏姬失宠早逝,所以被父亲秦孝文王送到赵国当了人质,后来吕不韦不惜重金贿赂当时秦孝文王的宠妃华阳夫人,帮子楚登上了秦王的宝座,并把自己的媳妇赵姬送给子楚,后来赵姬生了个儿子,因为秦国的国姓为“嬴”,所以便给这孩子取名为“嬴政”,这孩子便是后来的“秦始皇”。有一些史书中认为嬴政是吕不韦的儿子,但在这秦德的“铁中玉”的记载中,嬴政似乎确实是子楚也就是秦庄襄王的亲生儿子。
吕不韦帮子楚登上秦王的宝座后,便被子楚提拔当了宰相,起姬也理所当然的成了王后,子楚死后,年仅十三岁的嬴政继了秦王之位,因为年纪小,朝政实际上是被吕不韦和赵姬所把持的。此时,生性淫荡的赵姬却不甘寂寞,又与吕不韦燃起了当年的爱火,私下里时常幽会,直到嬴政亲政为止。
嬴政亲政之后,身为宰相的吕不韦害怕奸情暴露,便找了个假太监嫪毐进宫服侍赵姬以满足赵姬的淫欲,没想到后来,这寡居皇后竟然怀上了嫪毐的孩子,只能假借卜卦躲灾的名义移驾到了雍城,此后还生下了两个儿子。当时,赵姬也知道纸里包不住火,便与嫪毐一并勾结吕不韦密谋叛乱,要立他们的儿子为嗣君取代嬴政。此时此刻的嬴政是丝毫准备也没有,如果坐以待毙,那么历史可能就要改写了。
就在赵与嫪毐联络吕不韦谋划叛乱的关键时刻,还是秦德以观天占星之术窥得了赵姬的举动并及时提醒了嬴政,而此时的嬴政刚刚亲政不久,大部分官员还都是赵姬和吕不韦的亲信,所以嬴政也只能启用孩童时代的铁哥们桓齮充当自己的打手,顾于孩时的情面,这桓齮对嬴政可谓是言听计从死心塌地,很漂亮地平息了叛乱,同时也显示出了自己出类拔萃的军事天才。可以说,如果没有秦德和桓齮,嬴政很可能来不及统一中国便要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干掉了。
摆平自己的母亲赵姬和权臣吕不韦以后,嬴政本想给秦德和桓齮加官进爵,但秦德却谢绝了嬴政的册封,坚持以布衣自居。按“铁中玉”的记载,秦德也曾劝阻过桓齮不要接受嬴政的册封,但市井出身的桓齮却始终没能抵挡高官厚禄的诱惑,最终被嬴政封了个将军。
早在子楚也就是秦庄襄王驾崩之时,年幼的嬴政便曾向秦德询问过父亲的死因,秦德的答复是:“九五之尊才能拥有天下,大王的命数达不到,所以地盘稍微大了一点便驾崩了。”从那时起,嬴政便天天追问秦德,要如何才能获得九五之数,但深知命理天数的秦德知道,“九五之尊”这种命数大部分都是天生的,很难靠后天的方法弥补,但为了不打击铁哥们一统天下的积极性也便没明说,每每只是敷衍了事,但没想到嬴政当了秦王以后仍然对“改命九五”的方法念念不忘,后来秦德实在被烦得不行了,便随口说了一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便是要用十万人来祭祀。没想到没过几年,嬴政派桓齮去攻打赵国,还真俘虏了赵国十万大军。
这一来秦德可傻了眼,有道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想收是收不回来了,况且此时嬴政贵为秦王,已经不再是儿时的哥们儿了,骗他就是欺君,更况且这“改命九五”的热火罐让人家抱了这么多年,实话实说不但自己难逃一死,恐怕还要连累家人,秦德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研究能“改命九五”的方法。当时,这件事在秦国是绝对的国防级绝密,因为其他诸国一旦得知秦王想“改命九五、一统天下”,必然群起攻之,到那时秦国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经过无数个“活人试验”之后,秦德终于找到了一个“改命九五”的方法,这个方法便是东晋霜怀子所谓“炼虬成仙”的雏形,基本原理是让正常人逸于天数之外,说俗了就是结合畜牧修仙的原理,将正常人变成“人非人畜非畜”的东西,这样便可绕过“九五之数”的限制。就在这时候,秦德忽然萌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原因是自己夜晚占星时偶然间发现,代表好朋友桓齮的星宿已经找不到了,在当时,类似于招魂引魄的法术尚未发明,所以秦德只能送密信骗嬴政说自己梦到了桓齮冤魂围绕在王宫周围久不能散,以此向嬴政投石问路探听虚实,没想到嬴政对秦德的这封信却非常重视,回信告诉秦德,桓齮因为战败已经失踪了,并请秦德想办法平息桓齮的怨气。
得知桓齮失踪,秦德也猜出了个大概,自己与桓齮可说是光着屁股长大的挚友,对于桓齮的军事天才自然也是了如指掌:这桓齮虽说不能像樗里疾那样百战百胜,但至少也算得上足智多谋勇冠三军,称其为常胜将军绝不为过;眼下秦国主要是与赵国交战,而赵国名将廉颇已死,就连赵王寄以厚望的扈辄也死在了桓齮的手里,赵国又有谁能把桓齮逼到离家出走的地步?如果桓齮真的失踪了,那唯一的解释便是被你嬴政灭了口。
想到这里,秦德算是把嬴政彻底看透了,这么多年的铁哥们,替你出生入死抛头颅洒热血,你说杀就杀,倘若这“九五这数”真的给你祈到了,自己岂不是也难逃一死?想到这,秦德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全盘修改了原定的计划,既然横竖都是死,干嘛不利用这十万赵军俘虏给自己谋点福利?
“他想给自己也弄个‘九五之术’?”张国忠问道。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九五之术’。刚才我就说了,‘九五之数’都是天生的,谁都改不了!那东西要真能改,我还挖坟干嘛?自己改一个直接去当皇帝多好?”戴金双似乎对张国忠的理解能力很是不屑。“秦德发明的方法,和我现在一样,就是把人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而已,逸于天数之外,即使逆了天也死不了!”
“就算死不了……嬴政要是被折腾成这样,岂不是也很难受?”张国忠指了指戴金双的眼睛。
“人家是高人,要是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嬴政早就把他解决啦……”戴金双冷冷一哼,对自己眼睛的异常并不避讳,“不知道你们是否了解‘基因’这东西?”
“基因?”听戴金双这么一说,连老刘头都不由得一愣,可是现代医学的最新成果,怎么可能和两千年前的玄术挂上边?
“你们去磔池的时候,见没见过‘蛟褫’?”戴金双问道。
“见过!太见过了!”听戴金双这么一问,老刘头来劲了,“本来以为那东西就是传说中的玩意,没想到磔池里能有那么多,排山倒海啊!我的娘啊,现在想想都后怕!”
“那东西在自然条件下偶然形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秦德为了炼丹,特地发明了人工培育‘蛟褫’这东西!”戴金双道,“用‘虬胆’炼丹,吃完了就会变成我这样,身体最大的变化就是眼睛!但若用‘蛟胆’炼丹的话,服丹后身体不会有任何变化,尤其是眼睛,与正常人是一模一样的!这一点在道术上是解释不通的,虬褫有眼睛,而蛟褫没有眼睛,所以我猜想,这应该归结为基因问题!”
“明白了……”张国忠起初还真以为这位宝贝师兄在基因领域也有所建树呢,敢情也是胡猜的……
得知桓齮失踪的消息后,秦德便借着嬴政让自己给桓齮平息怨气的机会来到了王宫,与嬴政密谈了一夜,但嬴政死活都不肯承认自己杀害过桓齮,为了表示自己的清白,甚至在第二天颁布旨意,承诺找到桓齮下落的人可获得五座城池的奖赏。
其实秦德也明白,这只不过是嬴政逢场作戏而已,桓齮亲自把十万赵军俘虏押解到修建磔池的地方,不但知道秦国修磔池为秦王祈九五之数的事,甚至连具体地点都知道,像自己这样手无缚鸡之力,身处磔池内部主持修建的文人,倒还有可能暂且幸免,但像桓齮这样天不怕地不怕,天天走南闯北到处打仗的武夫,嬴政又怎么可能放心大胆地留你活口?人是你杀的,别人怎么可能找到下落?就算有知道内情还侥幸活着的,敢说实话吗?
虽然这秦德心里明镜似水,但也并没点破嬴政的谎言,而嬴政此刻似乎确实也有点两头为难:杀死铁哥们,心里确实有些过意不去,听秦德说梦见桓齮阴魂不散,更是害怕其冤魂来找自己算帐,但眼下又不能跟秦德说实话,便只能示意秦德暂停修建磔池,全力以赴寻找桓齮的下落。
说实话,只要死者有怨气,那么找到其尸首并不是什么难事,这也正是当初王四照为什么非要将老五魂魄打散的原因。按“铁中玉”记载,秦德运用“星陨阵”不出一个月便找到了桓齮的尸身,并请命嬴政,表示要为桓齮就地修建灵冢。当然,为了让秦德想办法搞定桓齮的冤魂,嬴政也同意了秦德的提议,只不过暗中派了大量的眼线严密监视秦德的举动而已。秦德也不是傻子,知道嬴政派来这些所谓的“监工”大部分都是眼线,便用了“石中裹玉”这么一招,把嬴政背信弃义的事全都记了下来。并骗这帮眼线说“铁中玉”是墓局的一部分,对此,嬴政并未怀疑。古代人十分在意后世对自己的评价,秦德认为,嬴政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杀害对其忠贞不二的忠臣加好友,是一种背信弃义的行为,如果自己不想办法把这件事记录下来,那么嬴政如此狠毒自私的一面便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所以才冒险用了这么一招。
在当时,秦国正在打仗,另一方面还要修磔池,所以财政方面比较紧张,嬴政批给秦德用以给桓齮修墓的资金也很有限,秦德便不得不用一个简易的方法给桓齮做了个墓局。也就是尸身头尾两个铜盂上的刻纹,秦德的初衷很简单,就是想在这无阴无阳的四不像地带聚一些阴气好让哥们的尸身保持不腐,但没想到这刻纹的威力竟然持续了两千年不散。因为当时道术尚未盛行,也没有超度这么一说,所以桓齮的怨气也便在其尸身上留存了两千多年,随着阴气的聚少成多,甚至已经成了一枚一触即发的“定时炸弹”。
“我终于明白那梁三铲为什么说吃这里种出的粮食能生儿子了……”戴金双道,“如果按现代医学分析,精子的成活数量直接决定怀孕的几率。但按道术的说法,男子阳气旺盛与否直接决定阳精的多寡!他们盗墓的人,常年累月在墓里打滚,阳气衰微阴气旺盛,阳精自然不多,别说儿子,连个闺女他都生不出来!但若是生活在这桓齮墓的附近,体内阴气则会被这棺材中的墓局渐渐吸走!粮食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地属阴,所以一般的粮食上多多少少都会带一点阴气,而这片地里长的粮食却不带半点阴气,所以不出一年,基本上就能恢复生育能力!而且在这没有阴气的地方住着,生儿子的几率自然很高!”
“师兄果然博学……”这段话把张国忠和老刘头听得张口结舌,“那么说,秦德留下的‘铁中玉’里,记录了磔池的具体位置?”
“当然!”戴金双微微一笑,“如果能学会秦德的方法,抓几只‘蛟褫’回来炼丹,我也不用天天戴着墨镜见人了……”看来,这戴金双虽说表面上对自己的外表不在乎,但内心深处还是蛮耿耿于怀的……
【注解】
关于阳气的走向:在低于地平面的地方尤其是在一些古墓之中,阴气的强度要远远大于阳气,这种情况下阳气是向上走的,戴金双的身体虽然显示出了一些畜生的特征,能散发出一些阴气,但毕竟还是活“人”,也会有阳气,如果他从棺材下面凿一个洞的话,阳气泄入棺中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湿尸若是余怨未散,沾到阳气后起尸的可能性是很大的,江南有一些盗墓的派系,在“入棺摸尸”时有背朝下仰面躺在尸身上面摸东西的习惯,其实就是怕鼻口朝下时,呼吸释放出的阳气引发起尸。
太卜:秦国负责应大王诏命进行卜筮的官吏。
樗里疾:一种失传已久的古代法阵。古代人认为,天上的每颗星宿都代表一个世间的大人物,如果天某颗星星陨落了,便代表这个大人物死了。星陨阵便是确定星宿“陨落”方向的法术,只要按照“星殒阵”确定的星宿陨落的方向一直走,便会找到死者的尸身。
第四卷 不死传说·第二部 冤冤相报 第60章 巧合
“第一次去磔池的时候,我并没有告诉廖冲,而是自己去的!”戴金双叹了一口气,“最开始,我到‘铁中玉’中记载的地方转了一圈,按‘铁中玉’的记载,磔池应该建在山中!但我却没发现任何通道或山洞,最后便把这件事放下了,因为磔池到最后是否修建完成,‘铁中玉’也没有记载!”
“所以你就找到了廖冲?”老刘头问道。
“不!当时我并没着急磔池的事,而是又到别处发了点小财,后来手下那群废物被抓了,刚筹到的几百万人民币还没来得及兑换也都被大陆公安给抄了,我真是后悔为什么把好几年的心血全都交给那两个废物打理!”戴金双叹了口气,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多少要命的邪门歪道都闯过来了,到头来却栽在了公安局手里,而他口中的那两个“废物”,想必就是马阳和李树林。
一直以来,戴金双的想法很简单:梁小兰病重期间,自己为了筹集医药费,将其名下的房子、珠宝、首饰、古董都卖了,这些东西中既有梁小兰从青楼带到廖家的嫁妆,也有嫁到廖家后花大价钱买的心仪之物,之所以自己冒险在中国四处作案捞钱,只是想把这些东西买回来,免得老相好触景伤情心生凄凉而已。这想法虽简单,但真干起来却远不是那么简单,梁小兰的家当,可都是响当当的真货,更不乏价值连城的珍宝,当时因为着急用钱,所以卖得很便宜,此刻想买回来,价格可是翻了好几倍,但此刻连钱带货带手下人都被公安局连锅端了,就算想东山再起都没有帮忙的,把个戴金双郁闷得差点儿就抹脖子上吊。有心从头再来吧,盗墓这活儿又不是一个人能干的,现场培养新人又信不过,情急之际,戴金双又想起了丹山李万杉的“墓”。
这李万杉当初跟随刘豫盗了一辈子墓,目标一律是王陵帝陵,能让李万杉带到隐居地给自己陪葬的东西,想必都是珍宝中的珍宝,前两次去驯服“老五”的时候,自己对古货毫不在行。只是随便拿了几件方便携带的小件,就能从廖冲那儿卖个百八十万英镑。此时自己的眼力也练出来了,再去淘一次,没准能把和氏璧传国玺翻出来也不一定呢,倘若真能翻出这个等级的宝贝,不用多,只要一件就能挽回全部损失……
怀着贼不走空的心理,戴金双再次来到丹山,很快便找到了当时的那个山洞,经过一番入室盗窃般的地毯式搜索,果然又淘出了几件能卖大钱的东西。但有一个玉盒却让戴金双摸不到头脑:只见这玉盒雕刻非常精美,看雕纹应该是北宋的风格,盒内有两个圆柱状的凹槽,但槽内却空空如也,看来里面的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以戴金双的眼力观察,光是这个放宝贝用的玉盒就值个十几万美金,里面放的肯定是无价的至宝,但会是什么呢?
戴金双仔细的回忆了一下自己头两次带走的东西,根本就没有能与盒内凹槽吻合的物件,仔细想了想,戴金双恍然大悟,自己之外,进过这个洞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徒弟葛敏,一个便是因为从洞里拿了几件玉器而引祸上身的毛桐村村民王大富,葛敏的棺材自己打开看过,里面什么都没有,那么很可能玉盒里的东西是被那个王大富拿走的!
带着这个疑问,戴金双又一次来到了毛桐村询问当时王大富的事,得知王大富有一个儿子,在父亲出事后的第二天便离开毛桐外出躲祸了,至今没有回来过。当戴金双向其邻居询问知不知道王大富从山里捡回来的玉器的去向时,邻居都表示不知道,并表示并未看见他家人扔过什么东西,至此,戴金双推断,王大富的儿子外出躲祸是带着父亲捡回来的玉器走的,且那些玉器很有可能已经被卖了!
“没鱼虾也行啊……”戴金双说道,“既然找不到盒子里的东西,我干脆把这个盒子弄到了英国,在找廖冲鉴定之前,我自己先仔细看了看,没想到光是盒子上的雕纹,便足够让我大吃一惊了!”
“盒子上刻了什么?”张国忠好奇心十足。
“刚找到那个盒子时,山洞里黑灯瞎火的我也没仔细看,只是觉得密密麻麻雕得很复杂而已。等回到英国以后,我才发现盒子外面刻的是他李万杉的‘探险记’!”戴金双忽然一笑,“李万杉这小子,进过磔池!”
“他进去过?”张国忠不禁一愣。
“从玉盒上雕刻的内容分析,这李万杉应该是得到了两张藏宝图,一张是标明了宝藏地理位置的地图,一张则是宝藏内部的详细结构图!于是李万杉便按着藏宝图找到宝藏,并且进去过,而且出来时也是九死一生,最怪的就是,在玉盒上还刻了一个类似于香炉的东西,很像霜怀子炼虬丹用的玉丹炉!”戴金双背起手,在屋里溜达了一圈,“所以我怀疑,最早发现磔池并进入内部一探究竟的,不是我也不是李万杉,而是东晋的霜怀子!之所以他后来发明了‘虬丹’,完全是在磔池里和秦德学的!霜怀子进磔池时画了地图,后来落到了李万杉的手里,李万杉便也进去逛了一圈,也学了点东西出来,所以才会学着霜怀子的样儿,去山洞里隐居!而玉盒里放的东西,应该就是霜怀子所绘制的磔池地图!”
“师兄果然是才智过人啊……”老刘头不禁暗自佩服,这戴金双的话虽属推理,但却很是合乎逻辑,“不知道那里边,能有什么可学的?”
“呵呵,你们这些人当然认为没什么可学的……”戴金双的笑声中始终夹杂着一丝不屑,“后来我进去,发现可学的实在是太多了……!”
“你学会了什么?”张国忠满腹的好奇。
“种虬!”戴金双呵呵一笑,“以前,想找一只虬褫要费很大劲,翻腾七八座古墓也不一定碰上一只,而小兰的身体只要两个月不用丹油,全身的淋巴结便会有如虫咬一样痛苦。说实话,被大陆公安抄走我的家当以前,我从来就没有为钱发过愁,最让我头疼的,就是从哪找虬褫!现在好啦,学会了种虬,几天就能‘养’出一批,哈哈哈哈……想必那霜怀子和李万杉从里边学到的也是这种本事!虽说秦德发明的是人工培育‘蛟褫’,但霜怀子与李万杉隐居的地方并不具备磔池的阴阳走向,所以只能‘种’出‘虬褫’,他们和我吃的都是‘虬丹’,如果用‘蛟褫’炼丹,效果可能要比‘虬丹’好上数倍……”
“种虬?你在山东那个周文强家的菜窖里是不是……”张国忠猛然间想起了那些山东的“无骨尸”和张毅城讲述的“白蛇进洞”的故事,心里难免泛起了一股恶心,“那些人……跟你无冤无仇的……你干嘛要……?”
“无冤无仇?”戴金双呵呵一笑,“我知道周文强已经被抓起来了,那些死人都是他以前偷汽车时的同伙,这一点,他想必没跟大陆公安坦白吧?”
“周文强偷过汽车,这我倒听说过,但那些死者,身份好像最终都没确定。”张国忠挠脑袋,“听我那个警察朋友说,那个周文强确实偷过汽车,但据他自己交待,自从认识了你以后就没再偷过车,而且历次作案也都是你逼的,所以后来只是被判了个死缓。”
“呵呵呵……”戴金双一阵冷笑,“那小子偷车从来就没断过,一边跟我干一边偷,专偷夏利和桑塔纳,几年来偷了不下百辆!后来他有几个同伙被公安盯上了,他怕同伙被抓自己被咬出来,索性就把那些同伙迷晕后送到了我这里,正好还能帮他灭口!我从来都没逼过他!若不是他那些偷车的同伙都死于我手没有了对证,光是偷车这一条罪就够判他两次死刑的!像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我本想最后把他也做了的,没想到又让那帮警察抢先了一步……!”
把玉盒带到英国后,还没等戴金双找廖冲谈价,廖冲却主动找到了戴金双,说是有人找到了一张藏宝图,希望一起研究一下。等来到廖冲家一看,戴金双不由得浑身一震,结合秦德“铁中玉”的记载,这张藏宝图所标明的地理位置以及入口的位置,就是磔池的所在,而且这图示的位置可要比“铁中玉”以文字形式记载的位置明确很多。
当时,廖冲也找专人对藏宝图的绘制年代进行了碳14同位素测定,得出结论,这张图应该出自汉末,这就进一步印证了戴金双的猜测:霜怀子生活在东晋,就在后汉三国之后,而碳14同位素检测也有一百年左右的误差。
“没想到竟然这么巧……被王大富的儿子带出毛桐村的藏宝图,竟然落到了廖冲手里……”戴金双道,“虽然我不是第一个发现磔池的人,但我绝对是第一个发现桓齮墓的,‘铁中玉’里记载的实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秦始皇修磔池的真正目的此时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当时,廖冲好像对这个地方非常感兴趣,希望我能一同前往,我当然高兴,图上记载的入口我也去过,并不像是入口的地方,那山上满是岩石,我正发愁怎么进去呢,若是有他廖冲帮忙,岂不易如反掌?“
但是让戴金双没想到的是,廖冲此行不但要带着妻子,更还要带上一个所谓的表弟,据说是其媳妇的弟弟,叫罗连寿,按戴金双的话说,廖冲夫妇倒还老实,之所以此行差点全军覆没,全是这个罗连寿闯的祸……
第四卷 不死传说·第二部 冤冤相报 第61章 罪魁祸首
“罗连寿?……”老刘头立即想起了廖若远那个魂不附体的舅舅,“既然是他闯的祸,为什么只有他能幸存?”
“他那也叫幸存?”戴金双哈哈大笑,“那叫生不如死!其实廖冲他们两口子本应该跟他一样的,但我念在那对夫妇为人爽快言而有信,就给了他们一个痛快!超度他们投胎去了!那个罗连寿就让他慢慢熬着吧……!”
为了这张所谓的“藏宝图”,廖冲干脆专门组织一个探险队,除了自己和媳妇、戴金双、罗连寿之外,还有一名专业的英籍华裔山地爆破专家与一名地质勘探专家。要说有钱就是好办事,在大队人马出发前的半个月,所有专业设备都已经通过廖家在香港的一些黑道关系秘密偷运到了大陆。等到了大陆后,戴金双不得不再次感叹起了钞票的力量,自己走南闯北大墓小坟挖过无数,设备无外乎洛阳铲加大铁锹,能用上工地拆房子的雷管就已经算是高科技了,此次这种近乎科研级的先进装备还真是没见过,因为身上的装备太显眼,所以众人并没有找正规旅馆住宿,而是由戴金双联络了一个从前在甘肃的“墓探”,将大队人马安排了莲花山附近的一户农家中。
依靠最新的卫星定位技术与戴金双探墓找穴的经验,探险队很快便确定了藏宝图上标明的入口位置,但此处却没有任何入口的影子,似乎已经因为后世的山体滑坡等因素被堵上了,经过一些简单的地质勘测,随行的两位专家得出结论:山体内部确实是空地,但此处山体的岩石结构比较特殊,土质也根松软,即使小规模的爆破也很容易引起塌方和山体滑坡。当时戴金双还想发挥老本行,以霜怀子为榜样人工挖进去,可后来听专家说岩层厚度大约在四十到五十米之间,还是放弃了。
此后,两位专家在山里花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确定了山内“藏宝”空间的大概形状后,才在“宝藏”的边缘地带找到了一个最适合爆破发掘的地方,这个地方便是张国忠等人下磔池时发现的那个小山洞。专家认为在此处进行爆破是最安全的,至于小山洞下的那个“空堂”,基本上是探险队为了方便作业而人工炸出来的。
因为没有内部的结构图,所以戴金双要求自己先下洞,让上面的人等待自己的信号,少则半日,多则两天,廖氏夫妇倒是没反对。等戴金双下洞后罗连寿却沉不住气了,害怕戴金双把最值钱的东西独吞,非要下去,而廖冲也多少有些性急,便答应了罗连寿的要求。
“我下去之后,也是大吃了一惊,因为我发现在我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而且不是古代人!”戴金双道,“从石碑向里,布了一路的‘铁竹阵’,当时我就猜想,这磔池似乎已经被人破掉了!”
“那铁竹阵……不是你摆的?”张国忠和老刘头顿时一头雾水,本来还以为磔池里那排铁竹阵也是他戴金双的杰作呢。
“废话,我本身也有阴气,跟死人差不多!下一般的王陵帝墓,连他原本的阵局都不用破,掀开棺材直接拿东西都不起尸!犯得上摆那种自虐阵法么!?”戴金双背着身,连头都没回。
“那你觉得……谁摆的铁竹阵?”张国忠皱着眉头道。
“天知道!”戴金双叹了口气,“那些铁钉子不像是古代的东西,但也有些年头了,看来在李万杉和我之间,还有其他人进去过,而且这个人……不简单!”
“那会是谁?”张国忠脑袋忽然嗡的一声,“莫非……是王四照!?”
“不应该是他!”戴金双道,“我仔细观察过那些铁钉子,应该民国的东西,最晚最晚也不会超过四〇年,老二那阵子还年轻呢,连把顺手的家伙都不趁,怎么可能摆铁竹阵硬闯磔池?李万杉会更改阴阳之术,尚且险象环生,他去硬闯,岂不是死无全尸?”
“那会是谁呢……?”张国忠低下了头,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