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女生岳昕日前再在社交媒体发表六千字长文,叙述自己遭校方施压的过程。她透露,她被暗示背后有“境外势力”,与她谈话的学院老师对她说:“人家想给你治个罪,都是叛国罪,都是分裂国家罪。”以下为岳昕六千字长文<我在公开信后的一周里>原文欣赏。
岳昕:我在公开信后的一周里
相识或未曾相识的,最亲爱的朋友:
一周以来,你们发的每一篇文章,微信、微博、知乎、Facebook上的每一条留言,我都已仔仔细细地看过,微信公众号后台的留言成千上万,我也在一条条一字字地看。同窗送来的面包、梨、丑橘、菠萝、蓝莓与菠萝蜜,很甜很甜;老师捎来问候的字条,“愿你能继续正常地做自己”,很暖很暖;每一篇存活期只有哪怕几秒的文章,都一字千钧。
一声感谢,用在这里,太轻太轻。
因为我知道,这样的关心、帮助与支持,都意味着承担本不应承担的,风险与代价。
有同学转发了《人民日报》就此事的评论文章,被父亲要求强行删帖,甚至关闭微信;
有工友分享了《我所认识的木田同学》,被人找去问“想干啥,今后要做啥”,这位工友站出来表示,“他们越说我越发,你们说不让发,我就偏发”;
李一鸣同学更是发起了联名信,要求校方妥善弥补约谈伤害,加强制度约束,充分保障同学的合法权益,完善约谈制度的群众监督与制约机制,截至今日已有近200名在校师生与校友联署,为此,包括李一鸣同学在内的所有联名师生校友,很可能同样承担着与我一样的约谈压力……
这几天,我梦到朋友们因为发文章、签联名信、写区块链、贴大字报而被施压,凌晨四点被惊醒,担心是因为我才连累了这么多朋友们。
我担心朋友们,也担心自己的家人,因为我太知道他们是怎样担心我;倘若我有什么闪失,他们的身心真的会垮掉。
除了担心之外,我还感到憋屈。
感到憋屈,不是因为零零星星流言中的污名,那些都不堪一击,清者自清;
而是因为,被迫沉默的日子里,我不仅无法像以前一样见朋友,无法向大家一一表达感谢,无法为真心关注的议题持续发声,甚至在朋友圈里看到勇敢抗争的工友们,连个赞都不敢点;而且我知道,现在家人情绪的日趋缓和,也是以我完完全全禁言,“再也不参与类似的事情”为前提的。
决定写这篇之前,我心里也一直在斗争。我担心这篇文章会像一颗定时炸弹,炸毁我本来渐趋平静的家庭,让4月23日所经历的一切重演;我害怕我的家人真的会因此与我断绝关系,甚至因此一病不起。
然而,现在,我依然深感有必要也有责任向大家交代,那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约谈中学院在哪些方面的表述与事实有出入,这一周以来我经历了怎样的心理斗争,为何决定继续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