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中旬，广东省佛山市南海区盐步派出所接到15岁少女报警称，头天晚上被男性友人带到酒店强奸。
为避免受害人一遍遍回忆陈述受到侵害的情形，又能顺利准确完成取证等法定工作程序，民警将少女请到派出所内装修温馨充满童趣的未成年人警务中心。这里，也是广东省首个未成年人“一站式”取证中心。有二级心理咨询师资格的女警，检察院未检科的检察官，以及妇联派出的心理咨询师，迅速组成联合工作组，柔声细语，联合对她开展取证工作。
《法治日报》记者了解到，为更好地保护受害未成年人，近年来，佛山市检察机关、公安机关全力推动“一站式”取证工作，在办理性侵未成年人案件时，一次性完成询问调查、证据提取、医疗检查、心理疏导、司法救助等工作，避免反复询问给未成年人造成“二次伤害”；同时，为快速、高效侦破案件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
轮番取证易造成“二次伤害”
“含着眼泪、羞于启齿、拼命摇头。”佛山市检察院第七检察部检察官汪鑫说，受到侵害的孩子，情绪不稳定，尤其是幼龄孩童说话不利索，还原情况不易，给办案造成困难。
记者了解到，随着互联网科技高速发展，一些不法分子利用网络，打着“个性交友”“童星招募”等幌子，诱骗、胁迫未成年人从事“裸聊”并进行“隔空猥亵”，或者通过网聊等方式诱骗未成年人后再实施猥亵、性侵。相关部门在工作中将打击不法分子与保护受害人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
当不幸发生此类案件时，相关办案部门需要对受害人开展询问、辨认、鉴定等多项取证工作。“尤其是在孩子寻求保护的初步阶段，侦查机关询问未成年被害人的场所与成年人无异，严肃的氛围无形中会给未成年人增加一定的心理压力。”汪鑫说。
在实际办案中，由于侦查、批捕、公诉、审判的独立性和分离性，每个阶段都要核实被害人受害事实。据佛山市检察院第七检察部主任罗静介绍，由于取证主体的不同，可能会出现受害人被轮番取证的情况，使得未成年人经常遭到反复询问，不断回忆并多次说出被侵害的过程及细节，从而心理上受到“二次伤害”。这显然不利于受害人正当权益保障的最大化。
“一站式”取证保护受害人
2019年12月，佛山市公安局南海分局在盐步派出所建成全省首家“一站式”取证中心，开展试点工作。这标志着佛山市未成年人司法保护专业化建设迈出重要一步。
记者看到，“一站式”取证中心占地面积120平方米，设有心理疏导室、未成年人询问室、身体检查室以及陪同人员接待室。场所内部配置与装饰由资深心理咨询师设计，室内装修温馨、充满童趣，墙面多处使用有动物图案的贴画设计。书架上摆放了低年龄段儿童喜欢的暖心绘本以及适合未成年人的青春期心理学等书籍，还摆放了许多可爱玩偶，营造出安全、宽松、温馨的氛围。同时，配备标准沙盘及涂鸦板，供心理疏导师在未成年人初次咨询时使用。
未成年人询问室内的圆桌，供办案人员和被害人进行交谈询问时使用，圆桌设计拉近了办案人员与未成年人的距离，降低被害人戒备心和隔阂感，努力营造安全亲切的谈话氛围。同时，在询问室隐蔽处安装摄像头，对询问过程进行全程同步录音录像，刻录光盘随案移送，尽量避免多次询问未成年受害人。此外，还装有单向玻璃，需要未成年人对犯罪嫌疑人进行指认时，未成年人可在房间内直接指认。
2019年12月，李某怀疑其丈夫林某在家中猥亵女儿，遂向公安机关报案。办案女警侦查发现，嫌疑人林某涉嫌猥亵其两个年幼的女儿，大的7岁、小的4岁。南海分局立即启动“一站式”工作机制，办案女警、检察院未检人员、妇联委派的心理社工在“一站式”取证中心对两名受害者进行询问时，发现两名女孩年龄偏小，思维发展尚未成熟，无法详细表达案发时间、位置、人物和经过，甚至前后表述不一。民警从心理疏导的角度，用玩偶作比喻，形象地还原了两人被侵害的部位，确定她们的父亲涉嫌犯罪行为。在心理社工对受害人进行心理评估后，确认两人身心健康，情况良好，随后办案女警引导两人回到家中完成指认环节，固定了案发位置、嫌疑人当时衣着等细节特征，从而固定了林某自2019年5月开始多次涉嫌猥亵两个女儿的犯罪证据。2020年1月9日，检察院依法对林某批准逮捕，两个女孩在后续观察中各方面状况良好。
据盐步派出所综合室主任罗江介绍，“一站式”取证中心建成后，盐步派出所通过线上综合对比全国多个“一站式”取证中心建设的特点和长处，不断探索软件建设，全面提升中心的实用性。中心建成以来，已经完成8宗未成年人被侵害案件的取证工作，取证过程顺利，对未成年人保护得当，心理疏导及时有效，参与各方反响良好。
构建未成年人立体救助网
自盐步派出所试点并取得成效以来，佛山市检察机关联合公安、法院、司法、教育、卫健等部门开展未成年人“一站式”救助保护工作，各区陆续建立未成年人“一站式”取证中心，构建起未成年人立体救助网络。目前，佛山共有20个未成年人“一站式”取证中心投入使用，覆盖全市。
自此，公安机关从询问方式、证据提取等各方面，遵循“一次性取证”原则；检察机关提前介入在“一站式”取证中心内办理的案件，引导侦查；对于监护人因监护侵害行为被提起公诉的案件，检察机关书面告知未成年人及其临时照料人有权依法申请撤销监护人资格，并且应当出庭支持起诉。法院配备专门的审判庭和设备，未成年人确有需要出庭的，采取视频方式参与，并对声音进行处理，确保其相貌和声音不被暴露。此外，还为性侵案件未成年人及其亲属、相关组织提起的撤销和指定监护权诉讼开设“绿色通道”，优先处理此类案件。
南海区司法局成立了一支由15名专家顾问、骨干律师等组成的“未成年人法律援助律师团队”，在接到未成年人被性侵案件投诉、求助、咨询时，根据实际情况，提供监护权撤销或变更指引、司法救助金申请指引以及生存权、受教育权等各方面的综合救助咨询、指引。
教育部门切实落实全区内幼儿园、中小学校所有工作人员对性侵案件或线索的强制报告义务。性侵案件的未成年人有继续接受教育的意愿和需求的，教育局接到通知后协助联系合适的学校让其就读，并解决其实际困难。
卫健部门则组建专门的未成年人身体检查医疗团队，在各镇街组建熟悉幼儿生理、具有丰富经验的女性医疗团队，对性侵未成年人在“一站式”取证中心或者定点医院进行身体检查，为因性侵而致病、致伤的未成年人做好后续救助工作。
多部门联动，佛山切实织密未成年人立体救助网络，拒绝对受害未成年人造成“二次伤害”。
（法制日报记者 邓君 法制日报通讯员 林镇佳 张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