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天佑看过一篇西方的报道,报道里这样描述:在西方(包括某国)科技企业的帮助下,卡扎菲的特务坐在监控中心阅读着英文手册,监视着电子邮件和聊天信息。《华尔街日报》通过调查的黎波里互联网监控中心,找到了西方企业帮助卡扎菲政权屏蔽网站监听通信的更多证据。
在卡扎菲的监控中心,可以找到印有法国技术公司Amesys标记和logo的英语训练手册;一对恋人16分钟长的Yahoo IM聊天记录。消息人士披露,当年利比亚为了进一步增强其网络监控能力而与Amesys和波音的Narus等举行过会谈。利比亚一直在寻找先进工具控制加密的Skype通信,审查YouTube视频,屏蔽代理服务器。来自美国、加拿大、欧洲,中国和其它地方的高科技企业,为了追逐利润,而帮助中东和北非的独裁者打击异己,屏蔽网站,拦截电子邮件和窃听通话。Amesys为利比亚提供了深度包检测技术,中国的中兴公司,南非的VASTech SA Pty Ltd都为监控中心提供了不同的监视技术。利比亚的互联网过滤系统被称作Eagle,可以分析和储存所有进出流量。当这个报道出来的时候,卡扎菲还如日中天,因此,当时中兴、Amesys和VASTech都拒绝对此发表评论。
从这个报道中我们可以看到,官媒说卡扎菲不重视新媒体完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卡扎菲如果对新媒体没感觉,他干嘛成立互联网监视中心?浪费这钱干嘛?
当年,利比亚约有620万人口,根据世界银行的统计,利比亚94%家庭有电视,只有5.4%的人能上网,分到推特用户,只有六万人左右。但是,即便是这六万人,所起到的作用也完全不是电视能匹敌的。如果没有新媒体,政治观点迥异的反抗军无法做到集结,而欧美、联合国、阿盟、非盟也无法形成目前压倒一切对反抗军的支持,这是不争的事实。换句话说,推特等新媒体对卡扎菲的灭亡也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
卡扎菲切断互联网以后,他以为这样就可以切断人民对真相的了解,但是,他忘了,人民对真相的了解还可以通过其它方法,譬如翻墙。实际上,卡扎菲的行为,是自断手足。在他切断了互联网以后,他的声音也传不出去了。尽管他还控制着电视台,但是,西方了解利比亚毕竟还是要通过互联网。
卡扎菲没想到的是,他断网的结果却是,关于自己和首都民众的声音在互联网上基本没有,整个推特和脸书上几乎都是班加西方面的声音。卡扎菲和首都民众,彻底在新媒体中失去了声音。在推特、Facebook对目前传统媒体议程设置能力越来越强的今天,这等于把国际舆论拱手交给了反抗军。当时,各国网友,通过推特、Facebook,中国网友通过微博等社交媒体看到的大部分消息,都是关于卡扎菲残酷镇压、反抗军节节胜利的消息,这等于让全球民意对各自政府施压,鼓励反卡国家出兵和对卡施压,遏制对卡扎菲怀有同情的国家给予援手。
卡扎菲以为利用电视台可以传达自己的声音,但是,他错了,他的那种老派的政治宣传不仅利比亚人民不相信,就是世界各国也不相信。譬如,班加西方面对新媒体的利用极为精妙,他们通过推特和脸书不断放出新利比亚政府将根据各国对反抗军支持程度来重新考虑卡扎菲时代合同的消息,通过传统媒体和新媒体,影响了各国、特别是挺反抗军立场不鲜明国家的观点,纷纷发表声明,表示支持新政府。而此时,卡扎菲还沉浸在自己给自己营造的虚幻的权力幻境中,完全不知道,世界各国的态度已经有了重大的变化。
还是说人家班加西方面熟练利用推特和脸书的问题,世界各国当时正面对着一个全新世界,伊拉克新政府就是世界的一个观察模板。一个新政府上台,对石油合同态度必然是利益挂帅。当时,在伊拉克目前最大的外国石油企业不是战争发起者美国,而是打仗时持中立立场的中国。班加西方面利用互联网表达出来的态度,为新政府获得了极快的国际承认,包括中国,因为中国政府很清楚新政府的态度,所以,就没必要再支持卡扎菲了。
这里有个细节,更让卡扎菲陷入了国际舆论的焦点中。从8月22日开始,利比亚首都的黎波里Rixos 宾馆中各国记者被卡扎菲武装人员限制外出。卡扎菲为什么要这么做?天佑没有太多的资料不好妄加揣测,我估计最大的可能就是卡扎菲怕这些记者乱拍照片,这些照片传到推特或者脸书上,使他不好继续向首都人民说假话,以至于无法继续维持权力。
被卡扎菲的武装人员限制在宾馆并且断电断水之后,在这些记者中,CNN战地记者Mathew Chance最搞笑,一下子成了明星。这是咋回事儿呢?原来因为无法传送电视信号,所以Mathew Chance不断发推特报道局势、也顺便发牢骚。Mathew Chance在推特上没有表现出传统战地记者的英雄气概,反而抱怨断电被围之后,宾馆已经完全不符合五星级标准,并且四处打听如何坐船回家,一副随时想逃跑的模样。
但是,正是Mathew Chance这样平凡人一样的牢骚和胆小,反而获得了网友的认可,大家都来关注他的推特账号,结果,Mathew Chance成为全世界了解此事件主要窗口,哈哈,歪打正着吧?值得一提的是,中国中央电视台的阿语记者冯韵娴 ,传了一段在宾馆内报道的视频上网,也被CNN的iReport引用,在推特、Facebook和微博上广为流传,也小红了一下下。无论卡扎菲派武装人员限制记者外出的本意如何,这件事因为推特的传播,被毫无疑问地解读成"绑架记者",自然成为世界观众眼中卡扎菲的新罪状。
不能不说,卡扎菲的断网行动,给了班加西反对势力利用新媒体宣传自己主张的机会,却让卡扎菲自己的声音在互联网上消失。新媒体,让反抗军占有了控制国际舆论的极佳工具。而断网后的卡扎菲,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世界面前已经成为了一个暴君和镇压人民的凶手,更不知道,世界已经不再接受他了。历史不能假设,如果卡扎菲当时不断网,他可能不会倒台那么快,即便倒台,可能流亡,也可能坐牢,但不会惨死于一个年轻人的手里。可以说,卡扎菲的断网,不仅阻断了真相,也阻断了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