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男子却连头都不抬,淡哼声中,左手如若拈花,指端变幻,长袖挥处,漫天雨丝骤化无数冰芒,迎面向那二人疾射而去。那二人未料对方武功如此诡异,半空中不及变换身形,齐声惨呼,血落如花,摔回己方圆阵之中,眼见不活。
凤衍心头猛然一凛,似是想到了什么,挥手止住手后诸人,沉声问道:“你是巫族之人!”
白衣人闻言一声冷笑,终于抬眸看向凤衍。深夜之下,凤衍只见那双修眸幽黑深邃,一怔之间,心神已被那道清冷的目光牵引,似是骤然陷入千年沉潭,径直急坠下去……
一个个奇诡的画面破碎闪现,是深宫暗闱先帝虚弱的病躯,是宫变之日似血的残阳,是新帝登基时的志得意满,是位极人臣的锦绣繁华……最终凝结于漫天大火中荣华鼎盛的相府化为白地的画面,是何人的鲜血何人的成败何人的不甘,脑海之中似是燃起滔天大火,生生燃尽一切,摧毁一切,浑浑噩噩之际生出强烈的绝望之感,凤衍伸手摸向身侧所佩的长剑,猛然便向颈中抹去,身边一名护卫眼疾手快,断喝一声“凤相不可”,已是伸手扣住了凤衍的手腕。
凤衍身形一震,头脑蓦然清醒,惊出一身冷汗。众人惮于对手的武功,一时未敢妄动。那白衣人淡淡说了一声“可惜”,旋即再也不理会凤府诸人,只低头看向怀中的女子,“这就是你一直要追查的真相吗?值得吗?”
那黑衣女子目光温柔地看向他,“你违背你师父禁足的命令,为我千里……驱驰至此,甚至……不顾巫族禁令,施用摄魂之术,又是否……值得?”
黑衣女子伤势极重,每说一句都需耗费极大的力气,需要缓上一缓。那白衣男子修眉微蹙,低声道:“但为心中所想,又何谓值与不值。可是,我终是迟来了一步……”
“我和你是同一样的……心思。”
“那你又将我置于何处?”
那黑衣女子闻言一笑,艰难抬手指向自己的心口,说道:“在这。”
她缓缓褪下腕间的七彩灵石,交到男子手中。那白衣男子猛一闭目,深深地将头埋在女子的发丝之中,唯见双肩急剧地颤抖。女子朱唇靠近男子的耳际,声音几不可闻,“孩子是无辜的……放了她……不要为我造下杀孽……”她微凉的唇缓缓滑向男子唇畔,几许甘甜,几许酸涩,莫名的滋味纠拌在心间,令人心痛如狂。她贪恋他唇间清冷的味道,久久停驻,缠绵若水,终于吐出最后的两个字,“快走!”
男子只觉衣间一股温热渐渐散开,心头猛然一惊,低头看去,只见那箭羽已被女子用尽最后的力气贯胸而过,怀中的女子已是气息全无,香消玉殒。